〈卷五‧馮克善 附宋躍漋〉《靖逆記》盛大士
作者:盛大士(別號:蘭簃外史)
出版時間:清
版別:道光元年春鐫(1821年)
頁數:p.145~p.153(依掃瞄檔頁數計算)
來源:http://digital.staatsbibliothek-berlin.de/werkansicht/?PPN=PPN3317587369&PHYSID=PHYS_0001
馮克善 附宋躍漋
馮克善,河南滑縣人,少猛鷙,有膂力。曾從滑縣朱召村人唐恒樂習武伎,善騎射,尤精鎗法。嘉慶丁巳,有山東濟寧人王祥教克善拳法,克善盡得其術,徒手搏擊數十人無敢近者。
庚午春二月,其僚壻滑縣庫書牛亮臣見克善拳法中有八方步,亮臣曰:「爾步伐似合八卦?」克善曰:「子何以知之?」亮臣曰:「我所習坎卦。」克善曰。「我為離卦。」亮臣曰:「爾為離,我為坎,我二人離坎交宮,各習其所習,可也。」
壬申夏四月,滑人有霍雲方者,慕克善,各請之往山東德州與宋躍漋比拳。躍漋遇克善自以為弗如,命其子宋玉與之角,又弗如遠甚,躍漋遂師事之,入離卦教。嗣後亮臣子牛文成、濬縣人李文成、滑縣人能自華、張九成俱師事克善,自華九戒等,又各授其徒,黨羽漸多,眾奉克善為離卦頭目。
癸酉春正月,牛亮臣招克善見林清千(按:應為于)宋家莊,約起事。二月克善往德州會宋躍漋,旋宋玉,林(按:疑為筆誤)復見林清,清屬其調遣滑兵,克善歸以語亮臣。亮臣曰:「如約。」
秋九月,林清至滑,諸賊眾大會于道口,歃血飲酒,誓告師,期定三皇之僭號,清與文成欲分割燕豫,克善欲據德州,以扼南北,乃往會宋躍漋語之曰:「吾聞舉大事各據一州無以自立,今林清多大言少實際;李文成陰險叵測,吾意不樂與林李其事,欲自擇善地,別樹旗鼓、進退戰守。惟吾所欲德州乃南北扼要之區,漕艘經行之地,東鄰大海,北接燕趙,順風一呼,則河洛之交皆我掌握,子速為我號召師旅,其圖大事,毋僅寄林李廡下也。」躍漋曰:「公見之甚早,黨咐林李迄無成功,但此間兵不滿千,老幼嬴弱,什去其三,寥寥數百人可奈何?」克善不得已乃助文成起事於河南。
八月,克善之從兄愲縣人舉人克功,偕克善弟克昌赴縣告逆狀,克善遁之德州。
九月潛歸入滑,見其妻焦氏、子坤牛、女明,兒俱被殺,尸在室中。當是時賊已據有滑城,李文成偽將于克敬、劉成,因文成在獄克善不救,棄之而逃,謂其有貳心,故收其妻子殺之。牛亮臣欲殺克善,或諫之曰:「克善有將,林能用之,必得其力。今子身來歸,若見殺,聞者誰不解體?」乃免之。亮臣諭克善曰:「自今須努力報李公。」遂遣克善運糧自富新庄至謝家庄,總領軍餉。
文成受刑傷,手足不見人,克善疑其疎巳也,嫉之。又妻子被殺,晝與眾語佯為曠放,夜則獨處一室,時拔劍斫地,作憤懣悲慟聲,思欲往德州起眾,襲破李文成,併其眾。
十月二十三日偕其徒牛文成、李大成二人,率眾五百出滑縣西門外,揚言與官軍接戰,欲藉以脫身去滑也。提督楊遇春以輕兵擊之,克善躍馬大呼,左右衝擊,官軍不能禦,遇春親率馬步兵與克善敵。
大戰良久,五百人殲其過半,李大成等收餘燼而歸,克善獨騎白馬一匹,手持大鐵刀,奔至南館陶,宿干河灣子。二十四日夜半渡河,宿干東店子村之趙四家。越三日,棄其馬、鐵方、衣服以與趙四,致服趙四之服而逃。
十一月初十日至景州焦馬庄晤宋躍漋,留之語以將起事襲奪李文成軍。躍漋曰:「襲文成非精兵數千不可,某僅得八百餘人,離卦人不敵震卦之什一,宜少待之,速發恐不能繼也。」克善曰:「此間既難集事,我將由獲鹿上蒲州解梁,訪朱大陶同起兵,子在此遙為聲援。」躍漋許諾,設酒飲餞,贐之以金。十五日品漋買的驢一匹送克善至小洋村劉天祥家。天祥置酒飲克善,以先代所藏誥軸給之,遂改姓劉,字德明。天祥送克善千景州文歌村馮哲家,揮涕而別。
十九日馮克善至獻縣冉家之三角村賣葯,獻縣知縣張翔偵知之。十二月初四日密飭把總高雲雔、典史吳楷以兵圍三角村。翔親率健卒往擒之。克善曰:「我劉明德也,賣葯營生,所得何罪,身遭兵亂,室家殘燬,因奉祖遣詰軸而出,何由而知我為賊乎?」兵役欲拘之,克善格鬥手傷數人,獻縣令麾兵至前乃就縛。解省督臣章煦會同司道府提訊克善不服而劉天祥、馮哲先就擒,乃提天祥與哲於堂而質之。克善曰:「人為吾得死罪,何忍獨生?吾為林李牽率,以致敗亡,命也,夫復何言!」
奏人奉旨章煦賞加太子少保銜仍交部照軍功例從優議敘。獻縣知縣張翔超陞知府,把總高雲鶴超陞守僃、典史吳楷超陞知縣、兵壯丁役從重獎賞。克善械至京師磔死。
宋躍漋景州焦馬庄人亦以拳勇聞,為克善大弟子,數為克善招納亡命。克善未獲時,躍漋先為德州知州徐紹薪所獲,伏誅。
蘭簃外史曰:「馮逆有拳勇習兵械,始則欲據山東,不附林李。繼因妻子被殺并思襲取文成,兼有齊豫。卒因德州援少、賊黨渙散,乃流離奔竄、詭易姓名,終莫逃於天絹。向使此賊不滅則大河南北隱憂未有文也。天心眷顧,渠魁就殲,執訊獲醜,皇威震鑒,不自刃而俘獻,不動師而寇平,享太平之福者,豈可忘其所自也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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