快活閑醉

《游武閑話》2008/12/18 00:00

1．痛感

今天早上（2008/11/30） 在興隆公園和師兄們在談論擒拿。一位師兄示範一個合氣道老師所教的脫身法。其動作是假設有人從後面抱住你時，你用手上的指節用力刮他的手背，讓他感到疼痛 而鬆手。我們因此而談論到擒拿基本上不是要造成對方的疼痛，而是藉由身體的槓桿和勁線之作用，將對方輕輕鬆鬆放到在地。一般擒拿所造成的疼痛，只是擒拿的 副產品而已。

我 也說了一些關於奠基在痛感的技擊手法，如卸骨、抓筋、抓肉或是點穴等等的一些常見問題。其中最明顯的問題有兩個，其一是，由於這些手法是奠基在痛感上面， 所以會因為每個人忍痛度的不一，而有十分不同的效果。譬如有些人一拿到合谷穴，隨即整個人跳起來，痛得哇哇大叫，但是也有人是完全沒有痛疼感。而我則是透 過訓練之後，隨然可以感覺到疼痛（有些是真的很痛，有些則沒有感覺），但是身體和表情都不會有反應。但是由於擒拿主是奠基在人體的槓桿和勁路之上，相互比 較下，不會有太大的差異性。

其 二，這些手法隨然是奠基在痛感上面，但是這些手法的目的也不是要造成痛苦，毋寧說，它們要的是對方感到痛疼後的反應。因此，如果當對方因為疼痛感不明顯， 或是他們雖感到疼痛，但是他們可以克制反應時，這會造成我們無法順利施技，反而會有被反擊的問題。因此，即使這些手法是奠基在製造疼痛的基礎上，如果他們 並未有任何反應時，除了造成對方痛苦之外，對於克制對方並沒有太大的效果。

2．郝月如與郝少如

最 近在蒐羅資料的過程中，我發現了郝為真一脈，透過不少人的用心和努力，保留不少珍貴的口語資料，讓我們更加瞭解當時武術家們是如何解釋拳詔和教學過程。其 中，大陸二水先生，也就是「葉大密─金仁霖─二水」這支中，保留不少郝月如和郝少如的口語資料。最近，筆者也找到郝少如的其他筆記資料。

這 些資料細細讀來，真是可謂獲益良多，同時也印證了許多懷湘師兄講述和我個人研究的武學心得，只不過郝少如先生是用了一個更加生動的言語表達出來。在民國初 年，雖然說是武術文獻和書籍暴漲的時代，但是許多人的書都是依附在傳統口訣或是拳論底下，很難有什麼真的理論貢獻出來，同時也幾乎沒有比較生活或是口語的 教授材料流傳下來。從這個觀點來看，我們可以知道孫祿堂先生的成就。孫祿堂的著作的特點在於，他不再依附傳統拳論或是口訣底下，而是藉由丹道、《易經》所 學，將三門拳術匯為一體，重新整理出一個全新的武學系統出來。雖然現在很多人對於孫祿堂引用丹道術語很感冒，但我們以此輕視孫祿堂在武學研究上貢獻。

就 我而言，這種經驗和口語資料是十分寶貴的，由其當這些東西不再是依附在傳統拳論上時，更為寶貴，因為這表示詮釋理解的經驗產生。這讓我想起當初在看李仲軒 的書時，曾深深為李仲軒或尚雲祥以極為平易近人的口語表述，來說明拳理和勁感。就各方面而言，無論好壞，我覺得都是件好事情，因為這是種學習、成長和創造 突破的過程。

3．王師述異

前些日子，王師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，吃進去的東西，都沒有排出。後來送醫之後，才知道是腸道黏沾，要開刀處理，一共得動三刀。因此，就在萬芳醫院躺了20多天，直到12/17(三)早上才出院。出院時，我和師兄姊們在興隆公園練拳，經懷湘師兄通知，才到老師家中探望。由於王師年紀已大，加上腸道黏粘，無法進食，整個人瘦了一大圈，精神也消沉了些。眾人圍著王師卿天時，王師倒是開始說起在醫院裡的一件異聞。

王師說，他在醫院時，曾經和師母大吵一晚上。原來王師怪起師母怎麼把他搬到山上去了。那時師母就說，你人好好就在醫院裡，是不是睡昏頭了？王師堅持說他現在就在深山裡。當時還有巡房護士走過來，還跟王師說你現在就是在醫院裡，王師仍是不信。

後來，王師看到一些「亂七八糟」、「長相怪異」的「人」，在他床前走來走去，其中一個身材高大，背上還揹著一根大紅棍，走近王師。王師對著「那人」大喊：「你站住！不要過來！不要以為我現在病了，你過來我照樣把你骨頭打斷。」

王師說完在醫院中的體驗，就說：「原本我這個人是不相信鬼神的。不過這一病，看到這些『亂七八糟』的『人』，我倒真的相信起來。以後燒香祭祖的時候，紙錢還是多少燒一些。」

我個人是不信鬼神問蒼生的，寫出這點也只是作個記錄，相信與否，任君自爾。在此，感謝一些到院探訪王師的諸位前輩，如蘇誠老師、金立言老師等等（以上是就我所知，如不盡處，請多見諒）。其中蘇老師人遠在台東，還親上台北數次探訪，真是令人感動。

4．夢中推手

【版 主按：本來這一段我早就寫好，是收在我私人寫的〈王師軼事雜錄〉之中（在〈王師軼事雜錄〉中，有許多有趣，但是卻又不便公開的資料，這些事是我們這群學生 都耳熟能詳，但不好到處宣揚的事）。這段雖然事近玄虛，但卻又是真實不假，但是一公布出來，恐怕又為人譏為造神。但是事實既是事實，現在又有人事可對證， 我又何慮？況且就我所知，類似的事件，在現今也絕非獨我王師一人而已。所以還是公佈出來，作為一點記錄。】

2008年11月24號聽到李奇峰師兄說老師因腸道沾黏而住院，隔天25號即在上午10點左右到萬芳醫院8樓的861~2室探訪王師。到的時候，見到師母和懷湘師兄，並簡單和王師打了招呼。但因為去的時候，由於王師的腸子在外面，正要更換保護腸子的膜套，因此和懷湘師兄在房外閒聊。正好聊到上禮拜六22號 在老松國小和學弟們練習時，遇到一個自稱練過許多武術，曾從李鳳山和衛子雲練拳的拳痴。在言談中，懷湘師兄提到王師住院時，在熟睡中，一邊打呼，一邊手就 推起手來。當時師母看到王師夢中推手，還以為王師醒了過來，但定睛一看，卻又分明在打呼。師母自是見怪不怪（王師有時在睡夢會經常敲牆壁），但是由於王師 身上有滴管，就想將王師的雙手壓下放好。誰知師母剛一碰到王師，就被王師給發出去了。

懷 湘師兄即言，王師功夫已練到下意識裡，能夠在無知無覺中，仍有推手的東西在。師兄說，若只是夢中拳打足踢，則日有所思，夜有所夢，自不奇怪。但能在睡夢中 發人，則全身功夫練至無意識之中，舉手投足皆復如是。自此，我才相信董海川蓋被、李洛能與車毅齋之發人不知之能。這豈是孫祿堂所謂的不知不覺之能嗎？我並 不清楚。但是在神志清明時，忽遭攻擊，全身自然而然一抖，猶如獅子抖毛般，將人抖放出去，至今經驗中，也有過兩三次的實際體驗。可惜並無法重現。

亦 曾聽學弟說，洪宗基老師有一次站樁入定，有小孩子在旁邊玩耍，看到洪老師站樁，大概是覺得好玩，竟跑過去碰洪老師，洪老師全身一駿，將小孩子放出去。洪老 師心下一驚，向小孩子的家人說要注意小孩子的舉動。孫祿堂亦有此能，其子孫存周亦有此能為。其事看似虛妄玄，但卻是真實不假。

在 這裡，稍微說一下我很久之前的體驗：很久以前，在我好像大學的時候，我從西門町坐公車要回家。當時由於練拳成痴，站在公車上也沒握握環，就站在練樁練功。 記得當時民視正在播《太極宗師》，演述楊露禪赴陳家溝偷拳的故事。當時對於陳式太極拳十分著迷，也模仿纏絲勁的方式，去運動脊椎。當時，公車人潮擁擠，隨 著公車剎車，會有不少在身邊擠來挨去的，這時候我就會去抓著桿子，防止跌倒，撲倒在其他人身上。站著站著，正陶陶然際，突然公車猛地一剎車，全車的人都因 為這一剎車而往前一跌。我當時手被前面人擋住，不及抽手抓住桿子，正在往前撲倒一名女學生時，忽地全身一抖，像是金雞抖翎一樣，全身驀地抖直了起來！結果 全車人都往前一跌，拉著握環或是桿子正前後搖晃時，我卻一個人，什麼也沒握，就這樣抖直起來，站個直挺挺的。我身邊前後左右都有人，也自然都看到我全身一 抖，立住身子的景況，紛紛投以奇怪的目光。如果當時有洞的話，我會毫不猶豫地往下鑽！可惜我是在公車上，只能挺著熱辣辣地老臉，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，眼 直鉤著窗外。下車後，當然我也一直回想適才全身一抖的狀況，但是無論如何，就是沒有辦法重現。

然而，這是我在清醒狀況之下，若於睡夢之中放人，事近虛妄，卻又是真實記聞。此事記錄出來，又有多少人說我在造神，在弄虛作假？